【作者简介】周占江,网名久龄山人,陕西渭南沋河川人,中学语文教师,喜好文学、书法。年过知命,尤思故乡,闲来写字作文,多舒怀乡念旧之情。《渭南文坛》特约作者。
见贤思齐 周占江 书
安装欧派木门的两口子是西原何刘人,男的黑瘦而女的白胖。男的姓王,非常健谈,大到宇宙,小到蚊虫,科学到精密仪器,世俗到婆娘养汉,无一不在话题之中。若参加奥林匹克“胡扯乱弹比赛”,一定会给咱渭南拿一块奖牌。
在和他聊天过程中,他掌故很多,妙语连珠,滔滔不绝,而且语言幽默。谈论世界大事,夹杂渭南方言俚语,亦庄亦谐,感染力超人,让我这个语文老师自愧不如。这两口子装门两天,让我见识了渭南农民工的广博见识和超级口才。
意气风发 周占江 书
他嘴不歇手也不停,活干得非常细致漂亮。尤其是次卧飘窗,他能主动想办法解决墙面和窗子之间的种种复杂矛盾,最后处理得出人意料的漂亮。他说有的女人把脸抹得跟这墙一样白;我说,咱俩要想脸白,就得批腻子。中午我请他们两口子吃完饭,也不休息,接着继续干,直到晚上7点半。他问,再干活敲敲打打的邻居会不会骂?我说,骂也是骂你:“啊个哈怂砸的嘁嘁嗵嗵的!”他说“人家肯定会骂:啊个瓜怂买了十年的房子不装修,别人住下了却在这儿胡折腾!”于是收工休息。
厨房门背后顶上需要补一窄溜瓷砖,联系格莱斯,小王只为一块瓷砖又一次骑电动车送来。格莱斯的服务令我感动,我写了“香远益清”四字横幅送给店里表示心意。不是所有商家都能像渭南居然的格莱斯那样把售后服务做到令客户感动的程度。我也遇到过个别“前恭后倨”的商人嘴脸,我相信他们成不了大气,因为他们见利忘义,缺乏优秀商人的基本素质,在利与义的天平上,他们迟早会跌下来摔死。
惠风和畅 周占江 书
早上起来喝茶,一只蚊子肆无忌惮地在我手背上安稳着陆。一看长相,正是昨天晚上咬我的那位,于是一掌击毙,遏止了它的黑恶霸痞行为。
蚊子和我一样喜欢渭南,但原因不一样:它是喜欢渭南人的血,我是因为渭南是我家乡。这样就不得不建立一种链带关系,在这种关系中,蚊子是图利,我是无奈。也许菩萨们不这么认为,还会怪我毒手杀生;可是在蚊子肆虐时,菩萨们却微笑着闭上慈祥的眼睛。
人类已经进化到不能甘愿以身食蚊的程度,而我只是进化大树顶上一片小叶,不能怨我。阿弥陀佛!
某日小雨,同学老靳约我出去闲转。半路,他又想约同学老王出来一起吃饭,于是打电话:“你是看你爷(孙子)哩还是闲着呢?出来喝酒来!”老王最后没出来,说是趁他“爷”睡着了打麻将呢。转到西三路,老靳打开西三路通达售楼处上面的一间办公室,我俩在里面喝茶闲聊了一会儿,然后到西四路吃了蒸饺。
兰清含远德 松洁有高风。 周占江 书
渭南是家乡,可我们几十年在外地,现在回到家乡却类同“生人”。又因为装修房子是人生大事,免不了被亲戚朋友们关心。夫人的舞友得知我们在渭南装修房子,第二天她老公从西安来渭南办事,顺便来看望我们。难得在渭南见到第二故乡甘肃白银的朋友,便热情款待。他最爱陕西的饸络,咥了一大碗,赞不绝口。海阔天空地聊了几个小时,很晚才意犹未尽地送他离开。
大哥来渭南办事,我叫来四弟,小聚了半天。见他精神还好,但面容身体已不如从前。他常年远离家乡,兄弟们难得一见,偶尔见面,自然觉得岁月不饶人,老颜急来而猝不及防。人生匆匆如此,令人伤感。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周占江 书
利用装修空闲时间,去沋河川老家走了一趟,看望亲戚朋友。在村上见到几伙人,认识的自然高兴地打招呼,但多数面目已经生疏,便强装熟悉,热情递烟,问长问短。村子变得更新更漂亮了,而人却没有几个熟悉的,不免感叹岁月无情,世事多变。村后有几处老屋,残破坍塌,埋藏着的许多儿时的记忆,竟一下子清晰起来,在脑海中不断刷屏。
和夫人、四弟一起上东坡去给父母烧纸,一出门,天竟下起了阵雨,似乎是故意启发我们回忆点什么,比如父亲去世时的坡路泥泞,母亲去世时的瓢泼大雨等等。在铁路桥洞下躲雨,便能看见沋河向北而去,两岸庄稼青绿,房屋鳞次栉比,但已不是几十年前的样子了。烧纸时给父母说了许多话,大多是他们在世时没有享受过的却也许能在天堂享受的生活理想。唉,那只是我徒然而真心的希望。靠着高崖的两座土坟上长满了青草和小树。西崖边上的那棵陪伴了父亲几十年的老柿树竟枯了,死了。记得去年它还好好的,怎么竟也熬到了生命的终点?生命,即使是如此一身铁骨的坚强的柿子树,也要离我而去吗?
抱琴看鹤去,枕石待云归。 周占江 书
七月初某一天我们去看望一位得病的同学。晚上,她老公回来,又约了另两位同学聚会,在西四路三贤家宴吃饭喝酒,欢聚闲谝,时间竟不知不觉到了晚上10点钟,店里已经打烊,服务员客气地问:你们啥时候走?我们被请出,又恋恋不舍,于是又去贺同学家喝茶聊天,直至半夜,依依惜别。
同学阿龙在渭南举办儿子结婚答谢宴,高朋满座,精英群聚,却让我讲话,便匆匆准备,算是活跃了气氛,完成了难却盛情。席间见到了不少几十年未见的阳郭同学,欢言当年,感慨沧桑,不胜欣喜和慰藉。同学见面,总是酒不嫌多,话不嫌糙,无拘无束,肆无忌惮。青春就在酒杯里荡漾,热乎乎的,色彩斑斓。
城市人家装修公司的老周多次给我捎买东西,他买的东西总是质优价廉。他帮了我不少忙,许多是无偿的,还替我给公司缴了尾款,亲自检查并修补了装修过程中留下的一些小瑕疵。我们因为互相信任而成为朋友。没来及兑现请他喝酒的诺言,但我已向他保证以后一定补上。
在回甘肃的火车上接到铺瓷砖的老王的电话,他说挑了些好葡萄要送给我们,我说我们已经在火车上了。他很遗憾和不安,说一直忙,给我送晚了。我安慰他说,明年我们一定去你家园里摘葡萄。他说葡萄熟得快,又下雨,许多都烂在地里,来不及收,今年经济损失很大。我遗憾没吃上他家的好葡萄,更遗憾一时想不出更多的安慰他的话。
火车一路向西,田野奔驰,山川涌动,我的心却还在渭南踟躇。
在装修好的新房住了几天,邻居们多次进来参观,都赞不绝口,说我们的装修风格简约朴素,看了舒服。但我们总觉得新东西好看是好看,就是用起来不顺手。年纪大了,恋旧情怀格外明显,何况大半辈子的生活习惯很不容易与时俱进。也许“新”与“年轻”是最搭配最和谐的吧,没办法,只能希望我们的心还能保持年轻。
幸福城北面的时代广场晚上煞是热闹,吹拉弹唱,胡跑乱逛,静坐乘凉,看人观景,干什么的都有,仅广场舞就有五六摊子,音乐四起,歌声嘹亮,直到深夜。夫人终于找到一个以民族舞为主的广场舞队,便参与进去,跳了两晚上,并说以后回来了继续参加他们的队伍。她是多年的广场舞领队,此处有合口味的,正中下怀。我们住的九栋洋楼,地处幸福城的东南角,晚上休息却很安静,深夜里甚至能听到窗外蛐蛐鸣叫的声音,恍惚间就像在乡下老屋。幸福城这种看景有热闹、休息静无声的环境,正是我们当年买房时所期望的。
租住在西四路吾悦广场对面,购物极其方便,热闹随处可见。吾悦广场是渭南市区最繁盛的地方之一。这里天天有活动,或歌舞表演,或或模特选秀,学生的各种比赛,各种美食节、促销活动等等,应有尽有,特别是几次美食文化节,广场内外竟至于摩肩接踵,拥挤不堪,就好像渭南人全都来了。直至深夜还有各种叫卖声、吵杂声、说唱声。
小郭小张两口子在我们离开的那天上午送来了床头柜等几样东西,然后把我们送到车站,依依话别。和他们在渭南相识,不是一般商家与客户的交往,更像是熟识的亲戚朋友之间的相聚。我们约好了春节再聚,那时必有美酒佳肴和开怀欢聚。
房子装修完了,先放在渭南,等年底回来了再住。到那时就真是落叶归根了。细细嚼一嚼“落叶归根”四个字,就觉得含义丰富,五味杂陈其中。但终究是回到了家乡,即使是“儿童相见不相识”,也毕竟有故土亲情永远在心海里涌动,何况多年回归的梦想得以实现,一块心石落地,踏实了,剩下来的就是安享渭河与秦岭温暖的拥抱,还有总是塬上出来的太阳和煦的沐浴。
我爱渭南,包括老屋和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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